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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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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◎被捉◎

“季小公爺?哦, 不,攝政王,是您嗎?”

虎紋中再次傳來聲音, 猶如天籟。

季語白感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,又不記得在哪聽過:“您是?”

“嗨,我是陽城永安當鋪裏的掌櫃。您把青衣令當給我過,忘了嗎?”那邊人顯然也是睡得迷糊,聲音中還打了個哈欠。

季語白恍然想起來,是有這麽回事。

“大半夜您有何事?”掌櫃問。

季語白臉色微凜,失望道:“我在上京城靈慧寺遇到刺客。”陽城太遠了, 即便能通過青衣令感應到她的位置,等她來救,屍體都涼了。

“什麽!”另一個不認識的聲音響起。

“何人如此大膽!我馬上就來。”

“我家離靈慧寺不遠,您在原地等著。”

虎紋中一下子響起了十來個聲音, 青衣令最先感應的人級別就越高, 牛師傅青衣令總統領, 接著是副統領, 衛長等等。

虎紋中的光芒慢慢淡下去,直至消失,宮玉桑久久沒回神。

他訥訥道:“我曾聽母皇提過青衣令,她說得青衣令秘密者可掌控平陽公府。這個就是青衣令的秘密嗎?”

然而,他很想不通,知道血液與青衣令的秘密也無法掌控平陽公府吧?

或者說,還有其他秘密。

宮玉桑甘願與她同生共死, 她對他的防備心很低, 便道:“這個只是秘密的一部分。還有另外一部分, 青衣令其實是青衣蠱, 當年太|祖皇帝青衣衛鞏固皇權,行刺探、暗殺、護衛、監察之職。然而又怕平陽公府和青衣衛過於強大,於是請來苗疆蠱王,帶來蠱將和蠱兵,蠱兵聽命於蠱將,蠱將做成青衣令。蠱將種入老季國公身上,蠱兵種入青衣衛身上,四十年過後,蠱便會找她們的孩子繼續繼承,一代接一代的為皇室效命。”

宮玉桑冰雪聰明,很快找到裏面關竅:“蠱兵,蠱將,那還有蠱王。太|祖用蠱王控制平陽公府。”

季語白恢覆了氣力,讚賞道:“對。”

宮玉桑又道:“蠱將做成了青衣令,而蠱王應當也做成了某樣物件。”

季語白不打算藏私:“對,你猜的沒錯--”

是私章龍璽。

這些話被不遠處的聲音打斷。

“那邊有聲音,她們在那裏。”這些聲音來者不善,一聽便知是刺客。

這聲音猶如給她們摁下靜音按鈕,兩人都同時噤聲。季語白起身抱住發抖的宮玉桑,心一下子沈到海底。她的腦海冒出一道清明想法,語氣平靜得可怕,她道:“桑桑,你聽我說。”

“我去引開黑衣人,你往水裏隱匿。”

身下劇烈的顫抖在回應季語白,宮玉桑對這個提議的抗拒。

季語白只得用更大的力氣抱住他,肩頭滴落溫熱的液體,只聽宮玉桑哭著說:“我與你一起。”

季語白長話短說:“你有重要的事要做。在這裏等青衣令的人來,然後,帶著她們來救我。”

“你被她們捉了怎麽辦?”宮玉桑恐慌道。

“不會。若你跟著就不一定了,你體力消耗殆盡,我逃跑同時還得照顧你!”宮玉桑聞言發出輕輕的嗯的一聲,似是被這句話說服了。

她推開宮玉桑緊緊抱住她肩膀的手臂,用手指擦掉宮玉桑的眼淚溫柔道:“別哭出聲,擔心叫人發現了。”

季語白說完便幹脆轉身離開,沒入黑暗中,只餘一個搖搖晃晃的黑影子。

宮玉桑咬緊哆嗦的牙齒,轉頭走入水中,輕輕將身體陷入淺灘裏。

河水嘩嘩流動,山間偶爾一兩聲野鳥的啼哭,還有黑衣人催命的聲音,顯得夜晚的山林如斯恐怖。

“嘩啦。”季語白走出一段距離後,故意搖晃樹木發出響聲。

“她們在那裏。”黑衣人提著燈籠,準備派人搜查河灘的想法被打斷,指著季語白離開的方向。

-

“季小公爺,我敬您是位英雄。自裁吧!”黑衣人丟了一把刀到季語白眼前,在地上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。季語白臨朝以來,做出許多功績,百姓朝臣交口稱讚。

對這樣的人,黑衣人給出了應有的尊重。

季語白強弩之末,靠在一顆榕樹下,冰冷粗糙的樹幹吮吸她的後背,讓她勉強保持幾分清醒。肩頭的傷口再次撕裂開,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裳。

對面圍著幾十個舉著火把的只能看到眼睛的黑衣人。

“謬讚,本王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人,會流血會死亡。本王想在死之前搞清楚一件事,否則死也死的不甘心。誰派你們來的?”

“我們只是底下辦事的,多的事不好插嘴。”黑衣人用歉意的語氣說道。

“本王不為難你,問另外一個事。未央湖裏的食人巨魚、水荷鎮當街出現的刺客,還有董相亂政時刺殺宮玉珠的刺客,是不是都是你們主子所為?”魚頭箭一事是宮玉桑栽贓董丞相沒錯,但,水荷鎮當街出現刺客那次,是真正要她的命。

宮玉桑只是想逼季語白回京,絕不是想要她性命,因而兇手另有其人。

黑衣人沈默下來,橙黃的火光在眼中閃爍躍動,似是在默認。

“本王紈絝之名響徹上京城,實在想不明白你們主子為何非要為難本王,容本王多活一盞茶,來猜一猜吧?你們主子應是擁有皇室血脈的王爺之類,她一直行事低調為人所不查,說不定還經常出現在本王面前招搖以迷惑本王視線。”

黑衣人呼吸一窒,眼中流出驚慌,很快克制住。

季語白繼續說道:“首次,本王若跳湖被食人巨魚吃掉,平陽公府與皇室必不善罷甘休,所以,她當時的目的應當是,除掉本王,平陽公府退出皇權之爭,董相在此鬥爭中獲勝。隨後,她以清君側名義,打敗董相承襲皇位。”

“然而本王僥幸活了下來,董相之亂。她冒險去刺殺宮玉珠,只因宮玉珠是唯一承襲皇位的人,若她一旦夭亡,皇位重新懸空,而宮玉珠之死,推脫到董相身上便是。你們主子有勤王之功,又占據地理優勢可快速穩住皇城奪得皇位。”

“此舉,又被本王給攪糊了。之後,本王承襲攝政王後,將朝政治理得井井有條,朝臣百姓交口稱讚,一切朝著最好的方向進行,皇權得到前所未有的鞏固。你主子最不願意見到這個,加上,刑部、禦林軍都在追查兇手下落,遲早會被查到頭上,你主子不想坐以待斃,於是便鋌而走險對本王痛下殺手,是也不是?”

黑衣人悶著臉,一雙眼中寫滿震驚:“攝政王才思無雙,果真名不虛傳!不過您還漏了一點,或許您不知道,宮玉珠深中其毒,自知不一定能活到成年,那個小畜生做了兩手準備,寫了一份遺詔交給了宮玉桑,一旦出現任何變故,她便會將皇位禪讓於你。

如今你在朝臣和百姓心中的威望越來越高,假以時日讓你成了氣候,這份詔書再公布於天下,無人會反對此事。”

季語白明白幾分,原本宮玉珠的毒無法解開,給了背後之人依仗,只要宮玉珠落氣,她還有機會重新奪得皇位。然而,宮玉珠卻提前擬好遺詔,相當於,背後之人嘔心瀝血做了那麽多事,最後卻給季語白做了嫁衣裳。

為了以絕後患,她便鋌而走險獵殺季語白。

宮玉珠慣會給她出難題,季語白感到頭疼:“這倒是無妄之災,我從未想過當皇帝。”

“時間差不多了,該上路了?”黑衣人將刀撿起來重新遞給了季語白。

刀面上泛著橙黃的火光,忽明忽暗。她擡手接住刀柄,掌心發沈,沾著些許碎沫枯葉子的刀身寒氣撲人。

一時間她腦海裏浮現很多想法,她閑適淡定得不像在赴死,而是在賞玩道具,道:“放過宮玉桑。”

“這是自然。”黑衣人道。

她當了一年的植物人,知道生命的難能可貴,很想好好活一輩子。

諷刺的是,她被逼到自裁。

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,比如,科舉殿試還未點狀元、探花、榜眼,未跟母親、父親、季優說聲再見珍重,未跟鎮國公四大輔國交代酈朝未來發展方向,還有宮玉桑--

不知道等到青衣衛了沒有。

這麽冷的天,又泡在水裏,會凍僵的吧。

所有掛心的事情在這刻成了遺憾,她將刀緩緩架在脖子上,刀刃緊貼脖子,死神拉開了鐮刀即將落下。

時間仿佛抻到無限長,兩輩子的經歷走馬觀花在眼前閃過。

她想,至少死的像個英雄,明早太陽升起來時,她的靈魂也會跟著一起離開身體。

頭七的時候,她要回家看看家裏人,還要去禦書房看看政務,還要去看看酈朝的萬裏河山。

季語白沒有自裁過,冰冷的刀刃令她感到恐懼窒息,即便外面表現淡定,內心早已潰不成軍。

不能慌,會讓敵人笑話。

“請!”黑衣人催促,顯然已經不耐煩。

這話像索命的厲鬼,季語白若是還能動,自然願意拼殺一番,可惜她連自裁的力氣都快沒有了。

“主子,別跟她磨磨唧唧,讓屬下親手結果了她!”一名黑衣人咬牙遞上自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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